摘要:陸可薇被說得啞口無言,心里滿懷歉意,只聽見她抱怨溫南爸爸是怎樣在街上遇見初戀情人查悅,又怎樣跟查悅私奔的,一邊哭一邊抱怨,完全沒有了平日里溫柔記者的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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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成績下來之後,陸可薇望著窗外的刺桐發呆,刺桐花成串地掛在嫩綠的枝葉上,在陽光下光輝燦爛。溫南來找她,是下午三點的時候,可是她卻沒勇氣見他,整個人躲進被子里,發出低沈壓抑的嗚咽。
溫南在門外叫了她好久,她也沒開門,他在門口嘆了口氣,離開。
下午四點鐘,陸可薇終於不再哭了,她擦幹眼淚打開門,門外已經沒有了少年的影子,她垂下頭騎著半舊的自行車去了永華餐廳。
陸可薇的媽媽在這家餐廳做配菜工,而她從高考結束後就在這里兼職服務員。今天出高考成績,所以店長特意放了她幾個小時假。媽媽正在餐廳收拾餐具,根本沒打算問她的成績。而她的分數只夠上個大專,一切正如她的心意。
在這個不大的二線城市,說到陸可薇的名字,大多數人都會有些印象,沒有印象的人想一想也會恍然大悟:“哦,就是那個學習機廣告里的小女孩啊。”
當年那個廣告稱得上是風靡全城,至今有些舊貨商店里還能看見八歲的陸可薇手里拿著學習機,笑得天真燦爛的海報。陸可薇童星的帽子,至今已經戴了十年,因為再也沒有作品,逐漸淪為普通人。但高考前三個月,無聊的網民們突然找到了陸可薇的微博,甚至搞了一個熱門話題,說是當年代言學習機的女孩子要高考了,請大家火速圍觀。
一時間,陸可薇被推到風口浪尖上,微博上給她加油的人也有,但等著看笑話的人更多。
陸可薇已經不再是廣告里那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女孩,她決定用行動和結果證明自己,任何一點課余時間都泡在圖書館學習,可就在高考前半個月,媽媽突然跟她說:“可薇,要不咱別念大學了吧。”
一句話,如同一瓢冷水從頭淋到腳,陸可薇足足楞了好幾分鐘,也沒說出一個字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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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可薇八歲那年,因為爸爸突然患病,家里一時斷了經濟來源不說,還需要大筆治療費。剛好媽媽聽親戚說市里舉辦童星選拔賽,就病急亂投醫寄了一張照片給主辦方,沒想到她意外被選中,被推薦給學習機公司當代言人。
那時候的陸可薇充滿童真,笑起來眼睛像一枚月牙兒,粉嘟嘟的小嘴,渾身都是靈氣,在廣告播出後小小的陸可薇跟學習機都意外得一炮而紅。
她成了學校里的風雲人物,但好景不長,就在主辦方想要跟她簽約的時候被查出收受賄賂,公司停業整頓。陸可薇媽媽培養女兒當明星的美夢,像被浪打到岸邊的船一樣擱淺了。選拔賽的獎金跟拍廣告的酬勞全部耗在了爸爸的手術上,手術很成功,爸爸也出院了,但是身體卻一直不太好,一年有八九個月都臥病在床。媽媽給餐廳當配菜工成了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,一家三口過得緊巴巴的。
雖然廣告只播了三個月,但是童星的身份像刺青一樣刺在了她身上。別人不會忘記,她自己也擺脫不了。
小朋友們知道她拍了廣告,紛紛跑去跟她做朋友,只有一個男孩,總是遠遠地看著她。在她被小朋友們擠得摔倒時,他又會趕緊跑過去,將手遞給她,但是他們從來不說話。
小學畢業後,她仍頂著童星的頭銜,但大家已經覺得稀松平常了。沒有人再圍著她轉時,那個男孩卻從來不會離她太遠。
初中時,那個男孩跟陸可薇分在同一班,又有人記起她是拍廣告的那個女生,於是大家都跑去看她,她被一群男孩子擠得摔倒。就在她委屈得想哭時,那雙手再次出現,她毫不猶豫地握上去,手心滿滿的都是溫暖。
男孩拉著她沖出人群,一直跑去操場,十三歲的陸可薇看著男孩子的側臉,以及他被風吹起的額發,像在夕陽里跳著舞,她一時就看得恍惚了。
在操場的冷杉林旁,男孩才松開她的手,他像是在自我決定,又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般說道:“以後,就讓我陪著你吧。”
陸可薇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男生叫溫南,她對他也已經很熟悉,只是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話,溫暖得就像三十度的溫開水,流經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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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可薇工作到晚上九點,和媽媽一起下班。
母女二人並肩走路,但誰也不說話。陸可
Vertical Green薇心里也明白,媽媽不想讓她念大學的原因,不僅是因為錢,更多的是怕她離開得太遠,太久。大學需要四年念完,而她的爸爸未必能撐過這四年,按照媽媽的心願,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快樂的。她能理解卻又不甘心。
陸可薇和媽媽走了許久的路回去,還沒走進小區,就看見了樓下的溫南。他站在樓梯燈下,面前的影子被拉得老長,媽媽見狀先進了小區。
“你真的不上大學了嗎?”溫南問她。
“是我太笨,考得太差……”陸可薇還沒說完就被打斷。
“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,我可以幫你的。”溫南到底只是個十八歲男生,底氣不足。
“你爸跟初戀跑了,你媽不過是個記者,你怎麽幫?”陸可薇說話很毒,她只是想讓溫南死了幫她的這條心。
可他只是皺了皺眉,就仰起臉說道:“大不了我不去上大學了,我去打工供你上學。”
陸可薇的心有一瞬間的抽動,眼底陣陣發潮,眼前的溫南還是在她受委屈時伸出手的男生,只是高了許多,眉眼更加清秀,輪廓更加分明,長成了雜誌插畫里那樣俊朗的少年。只是,她比誰都明白,這個溫暖的少年,從她故意考差開始就註定不會再屬於她了。
他們十年的過往,會在歲月的漸漸消磨之下,變成最溫柔的記憶。
高一那年,溫南的爸爸在街上遇見初戀情人之後決定跟他媽媽離婚,陸可薇陪溫南坐了一個下午,兩個人什麽也不說,一直坐到天
租盤推介光暗淡。她走出溫南家,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無恥的慶幸,她覺得她跟溫南終於平等了一些,他們所能依靠的都只有媽媽。但溫南的媽媽比較有文化,在一家報社做記者,比她媽媽的工作要體面得多。
大概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平等,陸可薇跟溫
Medilase南的關系反而更加密切,毫無保留。
陸可薇趴在窗臺上,想起
膠原蛋白跟溫南的細枝末節,不由笑出聲來,可很快她又想起上大學的事來,喜悅還沒綻放就被惆悵取代。
高二那年暑假,他們在天臺上看日落,她說了
水光槍自己想考去的學校,然後問溫南想考什麽大學。溫南毫不猶豫地說,陸可薇去哪里,他就去哪里。
當時,陸可薇心里漫起無窮無盡的歡喜,她以為這輩子她跟溫南都不會分開了。